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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
“祖母的脾气一向如此，不必放在心上。”
步出宣训殿，桓羡忽然说道，似是安慰。
薛稚亦步亦趋地跟在皇兄身后，微笑点头：“乐安知道的，谢谢皇兄。”
“方才，为什么不反驳彭城？”
薛稚眼中微黯：“……其实，彭城王说的不错，母亲罪孽深重，我身为人女，也为她做过的事感到羞愧。况且血脉相承，我也理应为她做过的事赎罪……”
“相比彭城王因母亲失去生母，我也只是被他骂几句罢了，又有什么损失呢。我没资格躲开，也没资格反驳。”
桓羡听在耳中，并不为妹妹的懂事而欣慰。他脑中只记住了那一句话：
理应为贺兰氏赎罪？
他唇角轻勾，掠过一丝嘲讽，却问：“那若是他们想杀你呢？”
然这些年兄长因为先帝守丧，一直未来得及大婚。如今已是建始四年，听伯母说，他和何氏的婚事也已提上议程了。但以方才与上一次她送他赤绳子祝福他与皇后的情形来看，皇兄似乎……
“皇兄……”她唤走在前面的兄长，“方才那位，是何家娘子吗？”
这一声里有委婉的讨好与亲近之意，桓羡目光微闪，回过身时，见她明灿双眸正含着期待与小小的忐忑望着自己，双睫一颤，却移过了视线、再一次看向她颈下那碍眼的璎珞。
他没再乘辇，两人一前一后地出了宣训宫，一众宫人远远跟在身后。
这时前方迎面走来一位少女，身着鹅黄色衣裙，头上垂鬟分肖髻，明眸皓齿，容貌娟妍。身后跟着数名崇宪宫的宫人。
她知道兄长和何家娘子的事。何家十三女何令菀，是何太后同胞兄长的女儿，也是他嫡亲的表妹，自他被立为太子始便是内定的太子妃、皇后。
春日阳光纯澈，殿下花枝袅袅，更映得少女笑容纯美明净。桓羡神色微不自然，很快回过身去：“走吧。”
久等不到回应，薛稚有些窘迫，脸上也微微烫了起来。见皇兄正看着自己颈下璎珞，忙道：
“皇兄若不喜，乐安从此以后便不戴了。”
顿一顿，看着他背影，又极小声地道：“皇兄也不会同意的，对吗？”
桓羡淡淡颔首，拂袖便走。跟随在后的薛稚也只得和少女颔首示意，匆匆跟了上去。
即便是不能像从前一样亲密无间，只要他还肯亲近她这个妹妹，她也十分开心。
心间实如披沐春光一般，泛起丝丝的暖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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