典吏廨所内,顾牧坐在桌前,整理桌上的公文。
“……最近先要紧将户籍册整理出来,初宜县花户情况我还不太了解。”
林仪君说着从地上又搬来一沓放在桌上:“这些是近三年的鱼鳞图册,比簿和实征册,不知今年有无变更。”
眼下已是八月中,等到十月初便要开始征收秋粮。
之前初宜县衙无县官,阳州府将此事摊派给了严何二家,虽然离谱,却已实行了六年,只有前两年由阳州府派人亲自来收,实在太乱太杂,办得一塌糊涂,于是干脆交给了当地豪绅。
如今林仪君上任,自然不能继续交给严何两家来负责,商户自收自纳,着实荒唐。
顾牧点头,将先前收的两百文铜钱收纳好给她。
“这应是初宜县衙钱仓第一笔钱。”
林仪君掂着轻飘飘的分量,浅笑一声:“重如泰山。”
八年荒废的县衙,钱仓粮仓皆空空如也。
所以原先该从钱仓支取给衙役们的俸禄,却要阳州府代发。
顾牧道:“严家坐拥初宜八成田地,何家管着城内八成商铺,初宜说是他们的天下并不过分。大人若想十月征税顺利,无论查出什么,不但应轻拿轻放,且要主动请他们协助。”
林仪君将手按在高高叠起的文书案牍上:“本官只是粗略一扫,便知其中水深,自然不会硬碰硬,不过……”
她眼中氲着风轻云淡的笑:“顾主簿,你说本官惩治了方姓父子与何尚伟,会被严何二家记仇么?”
“会。”顾牧坦言。
顿了片刻,却又笑道:“大人似乎并无顾虑。”
“顾虑是有的,只是严何两家这些年过得八面威风,本官即便谄媚逢迎,也依然免不了被针对。”
“大人想得通透。”顾牧似讶异了下,才道,“所谓县官不如现管,他们在初宜树权多年,自然不愿将手中的权力拱手让人,所以大人步履维艰在所难免。”
“……不过大人惩治方仓与何典吏一事,倒也没那么严重,无论如何,此二人都是县衙公差,大人有权管制,拿他们立威,才是最合适的。”
林仪君看他,眸底压着探询。
语气仍平静:“顾主簿在严家做事许久,眼下坐于县衙廨所,对严家持何态度呢?”
“在其位,谋其职。”他目光坦然,答得简单。
却又直视林仪君,含笑反问:“顾某严家谋生,县衙做事,大人对顾某持何态度呢?”
林仪君道:“疑人不用,用人不疑。”
话说至此,两人均心照不宣,不再多问,不再重提。
“哦,还有——”
林仪君忽想起一事,从桌案角落一沓案册下抽出一本临时账簿,“这些是灰蛇山山匪毁坏的县衙公物,无法修缮的赔新,可修缮的就记修理费用,市价我不太了解,一并交予你整理了,弄好了给我,后日灰蛇山会派人来交涉赔偿事宜。”
她顿了顿,看了眼他扭伤的脚:“也包括地面那个坑。”
更多内容加载中...请稍候...
本站只支持手机浏览器访问,若您看到此段落,代表章节内容加载失败,请关闭浏览器的阅读模式、畅读模式、小说模式,以及关闭广告屏蔽功能,或复制网址到其他浏览器阅读!
本章未完,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!若浏览器显示没有新章节了,请尝试点击右上角↗️或右下角↘️的菜单,退出阅读模式即可,谢谢!